不历不知

话不当真,一枝半解。

《一日一练》3.7-3.13(台风)

目前都是台风段子。不连贯。每日写作练习。 

3月7日星期二 “辣椒”

 

虽然军校无日月,可大家好像还是记着农历七月初七是什么日子。于曼丽把明台的衬衣和外套全都叠成了爱心,同班的女同学也找着借口给他送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,就算木讷如郭骑云,也给学校里的女同学多塞了几个苹果。大家相互照顾着度过艰苦的训练时光,明台躺在床上抖腿,吃着从郭骑云那里抢来的苹果,好不容易觉得这单调乏味的生活,似乎也有了那么点意思。

 

接着下午的训练中,王天风送了他一整瓶的辣椒水,他被喷到瘫痪,在地板上装死。王天风的脚步声近了,神经涣散的明台好像听到王天风问他喜不喜欢这个七夕礼物。明台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受了,仿佛还能从这辣椒水里尝出一点蜂蜜的味道。

 

明台晚上出完操就开始打枪,没有子弹的郭骑云在一旁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,心情格外愉悦的明台为了报答他的苹果,分给他一个弹夹。明台想,他要以优秀的成绩来回报老师的七夕礼物呀。

 

王天风被总务科主任拉到食堂,对方神经兮兮地咬定军营里进了贼,因为他发现有一坛蜂蜜消失了。王天风愁得很,那罐没来得及归还的蜂蜜正杵在他床底下招虫子。

 

3月8日星期三 “樱花”

 

明台问王天风:“老师,樱花是什么样的?”

 

王天风困惑地瞥了他一眼,继而低头看文件,“维也纳什么样,樱花就什么样。”

 

明台走到床边挡住王天风的光线:“老师骗人,作为教师,欺骗学生是不正确的。”

 

王天风走到另一个窗口借光::“你怎么知道我骗人?”

 

“因为我知道老师没有看过樱花。”明台挺直腰杆,为自己壮胆。

 

“哦?看来明少爷还没有好好看植物学的课本。”王天风放下手中的文件,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书,翻到指定的一页举到明台面前,“你说吧,想抄单瓣的还是多半的?”

 

明台面露惨色,苦苦哀求“老师,看在您桌面东西的份儿上,别罚我了。”

 

王天风疑惑地转头,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枝樱花,粉粉嫩嫩,开得正好,想来是小少爷的一片心意。

 

王天风有些感动,目光落在花瓣上,都似温柔的春波:“明台,破坏野生植物,去吧,跑十圈操场。”

 

3月9日星期四 “疲惫”

 

明台趴在王天风卧室的门口嚷嚷:“你没有人性,你是个冷血动物,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

 

王天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得小少爷不高兴了,疑惑地拉开门,看到嬉皮笑脸的明台,知道自己上当了。

 

“老师,很晚了,睡觉吧。”明台一脸卖乖,把被子抱到胸前,试图挤进王天风的房间,拧着身子钻了半天,被王天风一只手就给推了出去。

 

“你出去,我今晚有文件要批。”王天风下了逐客令。

 

“老师,你再批下去天都要亮了,再说了,现在就算批了也没人给你传文件了,就算你传过去,哪有人半夜看啊。”明台嘟着嘴巴,软绵绵地靠着王天风的门。

 

被明台说服的王天风给明台留了个门,折身去收拾桌面上零散的文件,不久便换好衣服熄了灯。

 

王天风习惯仰面平躺着睡觉,今天却用背对着明台。明台忍了十五分钟,憋不住了要把王天风摇醒问个明白,手刚搭上王天风的肩膀,耳朵便捕捉到了夜里山峰呼啸的风声,和王天风有些粗重的呼吸声。

 

明台竖着耳朵听了会儿,乖乖躺回了被子里,轻轻地把背贴上了王天风只在偶然的夜里弯曲的脊梁。

 

3月10日星期五 “考试”

 

明台到军校后,第一次考试就拿了个全班第一,班级里处处都在议论他是如何作弊的。风言风语传到了郭骑云的耳朵里,郭骑云向来不喜欢那个趾高气昂的小少爷,在汇报学生情况的时候,就“顺便”把明台考试作弊的事情,汇报给了王天风。

 

王天风听后脸色不阴不阳,郭骑云觉得有些恐怖,又反省不出自己哪里说错了话,找了个借口跑了。

 

王天风直到晚上吃饭时候,才在饭桌上和明台提起这件事:“成绩考得还不错。”

 

明台觉得王天风实在是小气,连夸奖都给得这么吝啬,含着怨气小声嘀咕:“明明是非常好。”

 

王天风笑了,他没有抬头,目光却打量着埋头扒饭的明台:“别人考的我不夸,我只夸奖我考的。怎么,想让我夸你?”

 

“谁考我都不怕。我敢考,你敢夸吗?”明台抬起下巴,一副好斗的模样。

 

王天风收起视线,白瓷碗遮挡住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,明台大概不知道自己刚刚通过了一个考试,王天风有些想夸他了,看来这是只不会让他失望的小老虎。

 

3月11日星期六 “春天”

 

明台第一次遇见他的老师是在一片晴明的天空中。那是一架平稳穿过平流层的小型客机,目的地香港。他手里拿着两个东西:书本和玫瑰。这两样东西对他而言类似山脉与海洋,前者宁静庄重,后者高傲张扬。

 

明台并不喜欢飞机,因为飞机的起点、终点、航行时间,都太稳固,从一个地方抵达另一个地方,无法期盼中途发生转折,飞机上的时间失去了“时间”走向无限可能性的魅力,变为枯燥的等待,就像这个正在干枯腐坏的国家一样。

 

接着,他看到了一个人。这人衣着深色整洁,领口犹如一个宽口花瓶,圆润且端正,眉眼间堆叠着岁月遗留的痕纹,却有双稚自般纯真的眼睛,泛着春日化雪融冰之时湖面盈盈的波光。

 

阳光和他同时看向明台,一个矜持的点头问好,而后那人勾起嘴角笑了。明台在那个瞬间,胸口的左边传来一阵痛痒,好像有什么东西,穿过了漫长的黑暗和闷热,轻触着早春有些料峭却温柔的微风。

 

3月12日-3月13日星期日/星期一“洗澡”

 

王天风向来不喜欢搞特殊,即使在学校里他可以轻而易举取得一切特殊的权利。但是无论在生活作息还是物质条件上,他和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。

 

明台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。王天风并没有单独的浴室,可他却从来没有在澡堂里碰见过王天风。军校条件简朴,只有一个澡堂,每天供应两个小时的热水,男女生分时段洗澡,女生下午四点到五点,男生下午五点到六点。因为大多数在军校学习的人成长过程多少都有些坎坷,洗澡也并不勤快,明台却是忍不了一点肮脏的,去澡堂去得比出早操都勤快,一开始他也没有留意,某天洗澡时忽然生了疑虑,好奇的种子便止不住地生了根发了芽。

 

明台躲躲藏藏地跟踪了一个星期,终于在一个夜晚熄灯前,发现了王天风的秘密。他看见王天风一个人悄悄拿着水盆和毛巾,踩过凉凉的月光,走进了澡堂。

夜里的澡堂没有热水也没有点灯,渗着一股寒气,明台躲在墙角,漆黑的澡堂给了他最好的伪装。他看着他的老师一点点脱下军装,露出紧实的胸膛、手臂、腰身、腿部……淋浴位置上有几扇关闭着的毛边玻璃窗,玻璃窗虽无法描摹月上柳梢头的好景色,却在王天风的身上镀了一层温柔晦暗的光。

 

明台看着王天风身上的疤痕,虽也看不清,可也足够令他羡慕。在他还在和繁缛的拉丁文上消磨青春之时,他的老师、学校的教官、他眼前的这位战士,已勇敢地举起武器,捍卫着破碎的河山和土地上的人民。

 

他看得入神了,凝视着那些刀伤、枪伤、烧伤的疮疤。他知道他的老师是一位英雄,但从未这样触手可及,王天风在身上浇的一盆盆凉水,也无法熄灭明台沸腾的热血。

 

他的视线停在了王天风的腰上。

 

一向清廉寡淡、严守纪律的王天风,腰上有一圈细细的红线,红线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挂饰。明台看不清那是什么,可他看到王天风特地接了一盆凉水,认认真真地将它洗净。

 

王天风的话向来不多,但明台觉得,王天风看着那样东西的时候,才是真的沉默,又好像有点脆弱。

 

洗完冷水澡的王天风身上逐渐开始发红,他很快将身体擦拭干净,穿回一身戎马军装,孤零零地走出了澡堂。

 

明台选了另一条原路绕开他走,窜进房间时候正好熄灯,他胡乱收拾了一下钻进了军校单薄的被子里。明台十分的清醒,他暗自觉得他的老师王天风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,他让这难以忍受的艰苦生活都令人忍不住有些满足,想到他的脊背和他身上的河山,明台在这异乡的薄被中,感到了一股奇异的归属感。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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